久吉

勇敢地前进
迫真·超级杂食动物(指躺平在各种坑的坑底)

滥调【贺红】


就期待

三十年后交汇十指可越来越紧

七十年后绮梦浮生比青春还狠

——《任白》许志安

贺天x红毛



       红毛当然还记得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下午。那天他因为一个电话一句威胁着急忙慌地跑去给贺天送伞,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妈的这儿又不是蝙蝠侠的哥谭为啥雨不能停边踏进好似永无休止的雨幕。然后一切差不多就正式开始了。

        红毛一直觉得贺天这个人确实相当有自信,那种随便就可以把吸完的烟蒂按在公共站牌上、把自己感兴趣的人搞到手又甩手走人的奇怪自信——总之确实比自己更有自信,至少红毛自己还会想想环境问题或者为别人考虑个很久。所以大概这就是贺天在红毛面前的优势,在他们之间好似只有驯服和被驯服的关系。

         那些都过去了,红毛这么想。现在的他不再一身戾气,本来紧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得自然而然,和公式化的头型显得相得益彰——仿佛以前的所有从来没有过。打架斗殴,班级垫底,高考险些落榜,甚至家庭的分裂,都是过去了。至于恋爱,除了让人心悸,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

        现在的他三十岁,跟少年时期的朋友少有联系,奇怪的是居然和见一那个不打不相识的家伙走得蛮近。不过见一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常把展正希的昵称放在嘴上,大概是已经沉到心里去了,一起喝酒的时候倒是会说一句“啊他大概回到家了,喝完这杯咱们也走吧。”

       红毛是真的羡慕见一。家里有个人好歹是温暖的。

       红毛不是一直孤身一人,也有过“要和她结婚好好过日子”的深切考虑的对象,但总归因为某些随时间就会淡忘的奇异理由打断,落得个孤家寡人的现状。

        但是目前才三十啊,那么着急做什么?某一天早晨红毛醒来,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到瞪大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老半天。然后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无法阻止眼泪溢出眼眶。

        “他妈了个巴子的贺天!老子他妈的已经三十了啊!——妈的个不中用的废物!”最后一句骂完了自己,红毛抹了把脸下了床,照常洗漱。把自己打点得像模像样之后又填饱了肚子,红毛意识到自己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随大流是一种最为正确和安全的选择,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自己耍了多少次流氓?贺天那家伙……一定更多吧。

        红毛终归还是个普通人,离了好像剧本似的早就设计好的青春期,对人生的定义也渐渐清晰起来。普通是有普通的好处的,不必承受太多能力以外的压力,也不必了解一些本不该涉足的领域。至少能有心的避免。

       

        跟见一偶尔会谈论贺天的事,听着见一漫不经心的叙述和吐槽,红毛好像每次都会看到贺天在他对面揪着他的衣领扬言并且成功狠揍他一拳的样子。不过现在的贺天也已经三十岁了,自己的回忆其实也积攒了不止被揍这一点。红毛感觉人的一生——管他高贵卑微——都一样,倨傲也好卑怯也好,你看贺天不也就那样过着他的日子么?

        只不过一直没有再见面,什么都只是听说。但红毛自己觉得不可思议,到现在仅仅听听见一的话就好像在和贺天一起生活一样。不知到底是因为见一描述得太活色生香还是什么,他总能想象出贺天做某件事的某个神情和动作——曾经真的那么了解以至于现在想象力过于丰富逼真了吗?

        “你以前啊……你不知道吗?贺天高中的时候经常跟我夸你厨艺好来着。”见一放下酒杯,一脸“我怀的确实不是好意你别细想了”的表情。

        “那是事实嘛,怎么了现在说这话?”红毛这次有点醉,看着见一刻意染深一些的头发眯眼。

        “没什么。那时候就觉得你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不要追究的好。”见一轻笑,鬼知道他打没打什么主意。

        “什么鬼……莫名其妙啊你这话。”红毛想想贺天曾经时不时露出的表情,又觉得这些也都是情理之中。

        “哈哈大家都差不多是大叔了——不过我依然被叫做哥哥——真的不打算四个人聚一次?”

        “干啥,你只想看我的笑话吧?”

        “啧我认真的,聚一次吧?真的很久未见了啊你们。”

        “……啥都你定啊,提前告诉我时间地点就好。”

        “好诶!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希希约会了!”

        “操我就知道,真是腻不死你。”

        红毛暗地里把这次聚会当做一次应酬,只需要一些适当的社交技巧,大概就能过关吧。

        见一把地点定在一家热闹的火锅店,它与他们高中时期常去的那家有着相同的氛围。红毛了解见一的好意,可不免觉得这其实徒增了尴尬。

        很好,红毛觉得自己现在很自然——挨着贺天坐着,低着头看手里的菜单,对面还有看似很正常的两个人——很好,保持住。

        “喂,点菜啊。那支铅笔是用来打勾的。”贺天的声音老成了许多,但语气就还是故意让红毛火大。

        “我知道!这不正在选吗?”红毛发誓他真的在选,但一直没找到黄豆芽两个字。

        “你要吃什么,菜单给我我来勾。”贺天耐不住地伸手要夺菜单,自己是有多好的耐心才任凭这家伙发了这么久的呆?

        “我说你——好吧。”红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见对面见一的笑和展正希紧绷的表情,好不容易按耐住一种久违的冲动,将菜单好好递在贺天手里。

        “说吧,都想吃啥。”贺天开口,语调中不乏愉悦。

       

        这顿火锅红毛吃得大汗淋漓,主要是贺天那家伙——红毛边吸溜嘴边想——他妈的一直给老子夹豆芽啊?!会不会吃火锅啊!?为什么爱吃就得全部吃掉啊你好歹也让其他人尝一下?!

        “我说……嘶……贺天你自己吃吧。我谢谢你了啊。”红毛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了——幸好第二天是周末,能去医院洗个胃什么的。

        贺天没做言语,倒真的自顾自吃起来了。

        明明点的麻辣锅还是中辣,贺天就只是脸红,嘴都不吸溜一下。吃到最后见一边装哭边往展正希身上蹭,展正希开了罐王老吉拍在人面前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这些红毛看在眼里都说不出什么感觉,过了几分钟才想起来有王老吉这种好东西,而且他的肠胃肯定受不住啤酒了。

        四个酒饱饭足的男人悠闲地走在街上,倒依然还能靠着未减分毫的颜值博了一些回头率。见一兴致高昂地邀请他们去家里喝一杯,展正希也点头附和。红毛不经意的瞥向贺天,发现人家的眼神早就等着自己撞上去了,难道得自己拿主意?

        “我肚子实在是疼得慌……感觉要上天了都。下回我请酒。”红毛确实有些难受,其他三人问完要不要去医院又被拒绝后便继续朝前走。途中贺天也只是跟见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时不时跟红毛来个眼神交流。尽管二人可能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却确实在恢复以前的状况。

        走到下一个路口,四个人道个别,分成了两拨走。


        自己家的卫生间里,红毛痛苦万状地坐在马桶上,眉头又紧皱起来——不是故意的。他感觉自己的整个消化系统都要废了——吃了健胃药甚至差点听从贺天的“劝说”吃泻药的他此刻只想揉揉自己的肚子躺床上等死。

        敲门声后紧随着一串提示音般公式化的男声:“喂,你好了没有?”

        “操……好了好了!”小声地骂了句,擦干净屁股穿好裤子的红毛把马桶盖先盖上,刚冲完水,门就被打开了。

        “慢得我还以为你在吃屎呢。”贺天半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盯着红毛洗手,在有暖气的屋子里脱得只剩一件毛衣包裹住他贴身的单衣和里头精干的躯体。

        “……你他妈才吃屎。”红毛忍了又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注意力竟放在了贺天的品位还是没变上边。他甩了甩手把多余的水珠弄掉,抬眼盯着还是比自己高的男人。“别搞得主客不分,这是我家。”

        贺天这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再说一遍?”

        “你他妈才吃屎!”红毛这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中气足得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八岁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我看你是真的欠操!”贺天眼眶猛地瞪大,挤进来把卫生间门给砸上发出巨响,他就这样瞪着红毛,却不见下一步动作。

        红毛一直认为自己以前一点就炸的性格已经消失了,谁知这么快就能原形毕露,对面的人到底是贺天。“哈,对啊。老子就是欠操,你有本事今天就办了我啊!?”

        说起来以前,他们之间除了打架和吵架,其实什么也没有过。红毛脊背抵在瓷砖墙上刚刚吼出那些话,后悔就如洪水一般瞬间席卷了他——贺天什么都干得出来,又什么都干不出来。

        果然,贺天逼近他又远离他,开了门朝外走,临了附上一句“别忘吃药。明天来我家给我做饭,地址待会儿发给你。”

       就如同陈词滥调一般。该过去的过去,该回来的也全都回来了。红毛这么觉得,自己再有改变是不现实的,人生就像一个大圆,全是陈词滥调,直到死亡把它剪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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